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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山有鸱【侯亮平X祁同伟】





孤鹰岭天色幽暗,漫天大雪飘然而至。落雪和着酸凉的空气,如这片山岭上千年百年的游魂,祁同伟突然解脱了,陈年旧事走马灯般闪过。他在黯淡的天色里看到盏缓慢降落的天灯。
时间到了,该回家了。


— — — — — — —


“还有人有异议吗?”
祁同伟站在主席台前俯视,青涩脸庞的几个小干事吭着头,一脸老道的部长们转笔表示沉默。
祁同伟目光沉静似水。
H大学生会正在召开例行会议。宣委某副部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女学生,这事在全校已经成了公认的丑闻。无奈此人依仗叔父是H大教务主任,不但不知悔改,反而愈发放肆。这次由现任主席祁同伟召开的学生会议便是商讨处理方案。
官大一级压死人,尤其在这种政治文化耳濡目染的政法大学,祁同伟早清楚里面的门道。学生会主席做了这么久,什么事该处理,什么事不该处理早已了然于胸。虽心有不甘,也无可奈何。
“我有意见。”
在祁同伟想宣布散会的前一秒,大厅传来一道健气十足的少年音。
祁同伟抬头看着少年,是有印象的,就在前几天高育良教授还在他面前提过,政法系大二的学生侯亮平颇有几分天赋。后来祁同伟也就多留意了几次,少年有双澄澈明亮的眼睛,像极了当初他眼里的色彩。
“我有意见,这不公平,如果,”侯亮平摘下胸口的校徽,反扣在桌子上:“如果连象牙塔都不能保证纯洁的话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侯亮平的身上,他紧绷着脸,攥紧双拳,似有在刀光火色衰微中,一种薄明的天色。

“如果连象牙塔都不能保证纯洁的话,”祁同伟一个激灵接过他的话,走下主席台,把校徽同样扣在桌上。他环视一顾,周围的人已经变了神色。

三三两两,有人正身坐直。窗外划过闪电,面目狰狞布满天空。

“学生会将免除王同学一切职务,向全校道歉。散会。”

祁同伟抬头撞进侯亮平深思的目光,那目光灼灼,让他心中翻涌无限波涛。道义上的责任,有时候他也不是担不起。

后来这件事阴差阳错解决了。侯亮平愈发受到高育良教授的赞许,大四那年,他,祁同伟,连同陈海成了高育良最得意的门生,一众学弟们学着古人赞誉称他们是“政法三杰。”

祁同伟心中很欣赏侯亮平,然而在高育良要把侯亮平招为上门女婿之后,这种欣赏悄然带上嫉妒的味道,他心里挖了一口深深的枯井,干涸的井底缠绕着枝枝蔓蔓。他一面疯狂地嫉妒,一面想起当年那个清亮的目光。
直到他大学毕业,侯亮平请他去校外的大排档喝散伙酒。两人没说话,开了一扎啤酒咕咚咕咚一通猛灌。侯亮平说老师酷爱明史,等他毕业后,他就去做海瑞,千古刚峰扬正气。祁同伟醉醺醺地回道:那他就去做戚继光。



祁同伟真的去做了戚继光,二十多年前,孤鹰岭有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,自然条件险恶,几乎全村制毒。祁同伟是缉毒警察,职务为科级中队长。那晚还是个雨夜,雷声惊吼,祁同伟身中三枪,鲜血从胸口汩汩涌出,而他已经弹尽粮绝。他拖着重伤跌跌撞撞地乱跑,周围都是毒贩欢呼的叫喊,祁同伟想要是就死在这了,他也算上为国捐躯了。可是他不甘心,他赌上了一切尊严,甚至跪娶梁璐,只是获了个追认烈士的结局。他要活下去,活到他能达到权力顶端的那天。

巨大的求生欲让祁同伟绝处逢生。他找到了这个村里唯一一家良民,秦老师冒险把他拖到屋内,藏在粮囤里,应付走前来搜寻的毒犯后。次日一大早,一架直升机在孤鹰岭盘旋,毒犯们缴械投降,他也脱离了危险。

这件事惊动全国,祁同伟顺利升了官,可如果他知道人的命数一早便定下了,他情愿当年死在孤鹰岭的那个小村庄。



侯亮平再次见到祁同伟一晃已经快20年了。丁义珍的案子让他们在京州重逢。侯亮平已经是反贪局局长,而祁同伟也升到了京州公安厅厅长。

重逢的那天,二人还是找了个大排档喝啤酒。岁月不减容颜,如果不是祁同伟手上那块晃眼的名表,侯亮平以为还是当初的少年模样。祁同伟敬了他一杯:“老弟啊,你终于从天宫下凡,到我们人间了。”侯亮平笑着干杯:“什么天上人间,同伟你在我心中才是个英雄。你缉毒立功那次,可把我敬佩死了。”祁同伟说:“老弟,你又在打趣,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,当年我面对的是黑社会,你现在面对的可是各路牛鬼蛇神啊,有时候得给自己留条后路。”

侯亮平收敛了笑容,不一会又嘻嘻哈哈灌起酒:“什么牛鬼蛇神,那我就是黑白无常。无非肉骨磨钝锋刃,鲜血浇灭火焰。”

喝的晕乎乎,祁同伟冒出一句:老弟,陈清泉非动不可吗?

侯亮平答非所问:同伟,象牙塔还能纯洁吗?

祁同伟一怔,潸然泪下。



后来祁同伟死了,真的死在了孤鹰岭。丁义珍案水落石出后,他畏罪潜逃。侯亮平迈着灌铅的步伐,一步一步向他走近,每一步又都那么艰难。

漫天飞雪中的小屋孤零零地直立在天空下,侯亮平几乎成了一个移动的雪人。

“学长,老学长,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”

“放下武器吧,我来带你回家了。”

回答侯亮平的只有一声枪响。

“我把命还给陈海了。”







一个星期后,侯亮平和钟小艾回了北京。钟小艾在整理屋子时候找到了侯亮平年轻时期的物件。一个纸盒子,里面有个笔记本,一部老人机,上面已经蒙满了灰尘。

侯亮平说扔了吧,反正用不到了。

钟小艾教育他怎么能浪费公众资源,说着给手机充了电。

侯亮平嘲笑她,早就没话费停机了。谁知道妻子惊的叫了一声:亮平,有短信。

侯亮平惊诧地接过手机,翻盖屏幕上闪着幽兰的光,他点开信息,是祁同伟自杀那天发的。

“猴子,对不起。”

他一阵恍惚,眼中酸涩不已。莫名想起了大学时期与祁同伟读过的一首诗:

北山有鸱,不洁其翼。
永从此诀,各自努力。



侯亮平知道,死人,倘若不埋在活人心中,那就真真死掉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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